穿越狂想曲│第二章過去



小夜站立的地方,原本被她阻擋的走道已恢復暢通,農夫也趕著牛隻,在夕陽餘暉中踏上歸途。彷彿小夜的出現並未改變這個世界的運轉,人們紛紛在暮色降臨前趕回家。原本喧鬧的街道,也隨著夜色漸深逐漸安靜下來。小夜獨自站在原地,不知過了多久,直到街上行人稀少,雙腿也因長時間站立而痠麻。

「小姐!小姐在這裡!」

「真是的,小姐怎麼又亂跑!」

「動作快點,要是小姐不見了,老爺夫人肯定會責怪下來!」

小夜滿腹疑惑,環顧四周,除了她自己,空無一人。他們口中的「小姐」究竟是誰?她立刻明白,這些人將她誤認為他們要找的小姐。小夜愣在原地,不知如何是好。

一群人終於來到小夜面前。一名身穿紅衣的女子仔細打量了小夜,搖了搖頭,但仍上前為小夜拍去沾染在衣物上的塵土。她親切地握住小夜的手,同時輕拍她的衣角。小夜不知所措,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,任由女子整理她的衣物,臉頰不禁泛紅。

紅衣女子整理好小夜的衣物後,便牽起她的手,帶著她和其他人,在夜幕低垂的天空下踏上「回家」的路。

回到紅衣女子口中「小姐的房間」,原本尋找小姐的隊伍也只剩下貼身服侍的紅衣女子和小夜兩人。小夜清了清嗓子,對紅衣女子說:「妳們是不是認錯人了?我不是妳們說的小姐。」

沒想到,紅衣女子銀心對小夜的反應毫不訝異,只是深深地注視著她。小夜滿腹疑問,也回望著銀心,她總覺得自己墜入了一場荒誕的夢境,既不真實,又無法解釋。她想尖叫,想逃離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。

銀心看著小夜迷茫的神情,非但沒有覺得奇怪,反而露出了無奈的微笑,語氣也變得溫柔許多,「小姐……可憐的小姐,銀心自小便陪伴著您,您一直都是這般迷糊,絲毫沒有起色……今夜小姐失蹤後歸來,老爺夫人竟也不願前來探望您是否安好,唉。」

銀心的話讓小夜更加困惑,不知如何回應,腦中只剩下「這到底是怎麼回事」的疑問。

銀心熟練地替小夜梳洗完畢,便如往常般離開了房間。偌大而冷清的房間裡,只剩下滿頭霧水的小夜,以及床鋪、梳妝台和她現在坐著的圓桌木椅。小夜起身走向房間裡唯一的梳妝台,抬手撫摸著在現代早已消失的銅鏡邊框,沉思著:「我到底在哪裡?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?」

小夜拉開梳妝台前的椅子坐下,銅鏡中映出一個面容哀愁的女子,那不是她熟悉的臉龐,而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人。她皺起眉頭,不可置信地撫摸著自己的臉頰。今天的一切都讓她感到震驚,但這一切都來得太突然,沒有任何合理的解釋。就像這個不屬於她的自己……她已經精疲力竭,無法再感到驚駭。她不再看著鏡中那張疲憊不堪、淚痕斑駁的陌生臉孔,連向上天發問的力氣都沒有了,便起身躺在了床鋪上。

「或許這只是一場夢,醒來一切都會沒事吧。」小夜在意識逐漸模糊之際,如此安慰自己。

實驗室的一號放映機螢幕恢復了黑暗,眾人從剛才的緊張中回過神來,臉上都露出了難掩的興奮。

王行皓打破了沉默:「看來實驗成功了。我們成功地讓藍緋夜進入了與她原本記憶不同的世界。接下來,我們必須確認這段記憶的來源。我認為應該嘗試引導藍小姐,讓她知道自己正在實驗中……」

「怎麼引導?中斷實驗,讓藍小姐醒來嗎?」林醫師問道。在場的人都知道,只有關閉機器,停止對腦部的影響,藍緋夜才能從那段記憶中脫離。王行皓從實驗台上坐起身,拿起桌上的冰水喝了一口。

他看著手中的紙杯,緩緩說道:「不中斷實驗。直接在她的夢境中給予提示。你們都知道,即使藍小姐現在睡著了,對外界的刺激仍然有所感知。」

李顧問似乎明白了王行皓的想法,開始來回踱步。機器只是強行打開了藍緋夜腦中被封鎖的記憶檔案。人的大腦會優先處理較為強烈的感官刺激。機器的運作對大腦來說是一種強烈的刺激。現在的藍緋夜並非真的穿越時空,而是如同做夢一般,雖然大腦忙於處理外部記憶,對外界的感知減弱,但仍然存在。

然而,理解了抽象概念,並不代表知道如何執行。李顧問陷入了沉思:「那麼,要如何給予提示呢……」

眾人看著李顧問的神情變化,心中都明白,這是一個極其困難的挑戰。雖然他們有過多次實驗經驗,但從未像這次一樣成功,完全沒有可供參考的先例。如果小夜知道他們的想法,一定會氣得跳起來。

就在這時,螢幕再次亮起。

畫面中,一位神色嚴肅的婦人說道:「老爺,在綰夜嫁入達王家之前,我們必須先將她表面上的儀態訓練好。」

站在她面前的男子,目光憂鬱地望著眼前的木雕椅,卻沒有坐下的意願。他散發著一股令人畏懼的威嚴。

婦人見男子沒有回應,只是盯著木椅,神情愈發凝重。她往前走了幾步,重重地坐在另一張木椅上,老舊的椅子發出吱呀聲。她低聲說道:「老爺,如今的情勢,我們必須將綰夜嫁出去,否則我們都將人頭落地。」

男子彷彿從沉思中醒來,皺眉乾咳兩聲,抬頭盯著婦人:「你又不是不知道綰夜是什麼樣子。我們想盡辦法,她也沒有絲毫好轉,整天瘋瘋癲癲,這樣的女兒怎麼見人?送去王家,只怕會招來滅門之禍。」

他的語氣中帶著壓抑的怒意。

婦人更加憂愁,她向前傾身,幽幽地說:「王家人性格怪異,但深得聖上寵愛。如今聖上賜婚,我們無法推辭。」

男子冷笑一聲:「是你捨不得吧。將綰妦嫁過去便是,綰夜這個女兒,就當沒有。」

婦人倒吸一口涼氣,感到震驚。綰妦是綰夜的妹妹,兩姐妹都容貌出眾。聖上想為領軍統帥王袁軒賜婚。然而,綰妦早已訂親,後日就要出嫁。沒想到橫生枝節。

王袁軒娶親多次,被休的女子不計其數。在這個時代,女子被休棄便無顏回娘家,更別提再嫁。她們有的留在王府為奴,有的淪落風塵,有的甚至自盡。

婦人無法相信,眼前的男子竟如此對待自己的女兒。換作他人,她或許不會如此震驚,但這是她的親生父親啊!

婦人眼眶含淚,不再看他。她覺得那雙充滿怒意的眼睛,正要將她的女兒推入地獄。她盯著牆角,無聲地向老天發出質問。

留言

最新文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