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開端The Beginning
人潮在醫院長廊間穿梭，小夜緊抓著號碼牌，亦步亦趨地跟在白袍醫師身後，心中充滿對未知的忐忑。
「人體實驗的風險，從來不曾消失。這次，雖然不是藥物試驗，但依舊是一場未知的實驗。高額的報酬，吸引了眾多參與者。然而，這畢竟是精神科的實驗治療，一旦出錯，後果不堪設想……」小夜緊握著號碼牌，不安的情緒如同被揉皺的紙張，無法撫平。
走過漫長的長廊，盡頭的厚重鐵門被醫師推開，他朝裡頭喊道：「176號，藍緋夜報到！」
另一名穿著白袍的醫師起身，微笑著對小夜說：「請進！」
小夜深吸一口氣，提起腳步走了進去。她希望自己的緊張沒有顯露出來，但冰冷的雙手卻洩漏了她的不安。
小夜獨自坐在診療室般的牛皮座椅上，周圍圍繞著十來位身穿白袍的人。她低著頭，不敢去看他們的表情，猜想他們是否正仔細端詳著自己。儘管高報酬的人體實驗極具吸引力，小夜內心卻充滿疑惑，不斷質問自己為何會參加這項實驗。她緊握雙拳，掙扎著是否該逃離，拒絕這未知的挑戰。
小夜最終還是坐上了牛皮座椅，四周的目光瞬間集中在她身上，那是一種不願錯過任何細節的注視，甚至帶著一絲狂熱。在這樣的氛圍下，小夜的不自在感愈發強烈。
她內心充滿煎熬，腦海中不斷浮現實驗失敗的各種可能性。她更加低垂著頭，希望能藉此遮擋那些令她感到不安的目光。
「緋夜，別緊張！放輕鬆，深呼吸。」坐在旁邊的白袍醫師溫言安撫著緋夜的情緒。
緋夜緩緩地點頭，臉頰泛起一抹紅暈。
「我來為你介紹，這些周圍的醫師都是我們的研發團隊成員。」靠緋夜最近的白袍醫師自豪地介紹著。
緋夜再次點頭致意。
小夜留著一頭烏黑的過肩長髮，黑色的眼瞳，略顯蒼白的皮膚透著一絲紅潤。她五官端正，身形嬌小。
眾人盯著小夜看了許久，議論聲逐漸熱烈起來。
「小夜，環遊世界不是你一直以來的夢想嗎？而且這個號碼牌還是你徹夜排隊才拿到的……」小夜沉默地思考著，緊握的雙手更加用力。
「小夜，今年23歲。請問你平時有抽菸、喝酒或服藥的習慣嗎？」一旁的醫師看著手中的資料，例行公事般地詢問。
「沒有，只有感冒生病時偶爾吃藥。」
「你有宗教信仰嗎？相信輪迴嗎？」
「我大多跟著家人拜拜，沒有特別虔誠的信仰……至於輪迴……我認為人死後化為塵土，不相信轉世輪迴。」
「根據你的資料，你是國中歷史老師，也就是說你對歷史有相當程度的了解，比如禮節、服裝、文化等等，對嗎？」醫師再次確認資料。
「是的！我剛畢業，算是實習老師……歷史不僅是我的工作，也是我的興趣……」小夜心中充滿疑惑，這些問題究竟有什麼用意？她對即將到來的實驗充滿了猜測。
醫師們似乎沒有察覺小夜的疑惑，繼續問道：「你嘗試過民間算命嗎？算命師有沒有給你一些關於前世今生的說法？」
「沒有！我只算過未來……」小夜雙手緊握，試圖用疼痛轉移緊張感。
「你相信催眠嗎？」醫師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期待。
「相信，但我沒有被催眠過！」小夜抬頭看著他們，心中充滿疑問。
房間裡響起一陣討論聲，研究團隊交頭接耳。
「她太適合了！」
「或許催眠她會更容易成功！」一句話打破了沉默。
「但她是女性啊！」隨即有人提出反對意見。
「我認為性別不重要。而且，我們已經失敗了175次，再挑性別就沒人可以試了！」
「或許，我們可以試著補強不足之處？」
「……」
這些對話，絲毫沒有解答小夜心中的疑問，反而讓她更加困惑。催眠，不是心理治療師的專業嗎？為何會有如此大量的失敗案例？難道，他們是以嚴苛的實驗，迫使受試者放棄？
「那麼，各位醫師，我可以更詳細了解實驗內容嗎？」小夜問道。
「當然，我們非常樂意！而且，我們認為妳非常適合這次的實驗！」離小夜最近的醫師嚴肅地說，「關於實驗內容，林醫師，請妳向小夜說明。」
林醫師清了清嗓子，接著說：「這個實驗將會讓妳回溯到前世，不同的是，妳將會完整保留所有記憶。我們希望能利用妳對歷史的了解，嘗試在妳的前世中生活。」
林醫師緊緊地盯著小夜，似乎想捕捉她臉上任何一絲表情變化。
小夜陷入沉思：回溯前世？萬一記憶混亂導致人格分裂怎麼辦？我真的要接受這個詭異的實驗嗎？不過，自己的前世，我也確實有些好奇……
察覺到小夜臉上的神情變化，醫生們開始有些擔憂，生怕她會打消參與實驗的念頭。於是，他們連忙解釋道：「緋夜，別擔心，妳完全可以自由選擇是否參與實驗。妳只需要透過意識，引導我們回到妳的前世。我們會全程照顧妳，確保妳的安全。而且，妳不想親身體驗那些只能在書上看見的古代文化嗎？」
「古代文化……確實很吸引我！」小夜的神情立刻變得興奮起來，她挺直腰桿，大聲說：「好，我願意參加。不過，真的不會有任何風險嗎？」
「我們會盡全力保障妳的安全！」林醫師鬆了一口氣，露出微笑，「來，這是同意書，請妳仔細閱讀並確認簽名，之後我們再討論實驗細節，並開始實驗。」
「嗯！」小夜點點頭，接過同意書，仔細地閱讀了幾遍。
她將同意書放在牛皮椅的扶手上，拿起筆，在同意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。
在小夜所處的時代，心理學發展蓬勃，高度發展的社會伴隨而來的是日益嚴重的心理疾病，因此心理學技術突飛猛進，甚至能將人的思想轉化為影像，或是透過系統進行歸類和文字化。這次的實驗，無疑是人類心理學領域的一大躍進。
小夜明白這一點，仔細閱讀同意書後，她放心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。比起那些未知的藥物實驗，她更願意相信這些專業的心理醫生，或許他們能在她徘徊於崩潰邊緣時，及時伸出援手。然而，對於實驗內容的陌生感，仍讓她感到一絲不安，臉上的表情也隨之黯淡下來。
心理學專家們敏銳地察覺到了小夜的猶豫，立刻收回同意書，臉上的笑容反而更加燦爛，這讓小夜心中的不安感更加強烈。
「林醫師，準備儀器吧！」年長的醫師轉頭向林醫師吩咐，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。
林醫師和其他幾位穿著白袍的人員，像是早已準備就緒，迅速地從房間角落推出一台移動式電子儀器，並將它移動到小夜身邊。其中一人拿起電動剃刀，朝著小夜的長髮走來。
「等等，住手！你們要對我的頭髮做什麼？」小夜驚覺不對勁，警惕地看著拿著剃刀的白袍醫師，不安感瞬間攀升。
「當然是要剃除頭髮，」拿著剃刀的醫師解釋道，「為了確保儀器能順利運作。」
「為什麼要剃頭髮？」小夜急了，雙手本能地護住自己的長髮。
林醫師見狀，立刻上前安撫：「儀器需要直接與頭皮接觸，才能準確讀取腦波。頭髮會阻礙儀器的感應，造成接觸不良。請您放心，這只是為了確保實驗的準確性。」
小夜心中一驚，瞪大眼睛盯著林醫師，聲音顫抖地說：「什麼？剃髮？你們怎麼沒事先告知？剃了頭髮我根本不敢出門！還談什麼環遊世界，我不做了！」說完，小夜立刻起身，轉身往門口走去。
「藍緋夜小姐，頭髮會再長出來的……或者我們願意再增加酬勞……這件事我們再好好談談，藍小姐、藍小姐……」林醫師焦急地想挽留小夜，但小夜似乎鐵了心，腳步沒有絲毫停頓。
就在身後的醫師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時，突然「哐啷！」一聲，原本拿著剃刀的醫師，不知何時抓起一個鐵製治療盤，猛力朝小夜後腦勺砸去。小夜毫無防備，瞬間昏倒在地……
此刻，目睹一切的醫師們臉色蒼白。這一擊，或許還能挽救實驗，但他們也意識到，若藍小姐醒來，絕不會善罷甘休，一場官司恐怕難以避免。在如今社會，每個行業都被放大鏡檢視，一旦官司鬧大，勢必引起軒然大波，他們將難逃輿論的譴責。
想到這裡，醫師們不禁感到心寒。他們原本的實驗，只是想透過腦波與生命體的連結，喚醒潛藏的記憶，這對失憶症的治療極有助益。初期在鼠類、貓、狗身上的實驗，他們意外發現了奇特的現象：老鼠穿著衣服行動，貓跳起舞蹈，狗則拿起竹筷舞劍。這個意外的發現，讓團隊驚喜不已。
他們進一步將這些動物的腦部與記憶影像機連結，沒想到鼠、貓、狗的記憶中，都出現了人類的影像。起初，他們以為只是單純的模仿行為。然而，實驗後，這些動物竟開始與團隊成員交談，更令人驚訝的是，老鼠說著英語，貓說著俄語，狗則吟誦著文言文。
實驗人員一度以為自己見鬼或產生幻覺，然而隔天，這些動物卻不約而同地自殺了，留下的遺書上寫著，它們無法接受自己身為鼠、貓、狗的事實……
如今發下了高酬金，想以人類來試驗，但都怪實驗太過詭異且不符合常理，在小夜之前的實驗者，不是覺得荒唐，就是指著他們是瘋子，更或者成功的推上儀器後，卻發現好端端的人在記憶映像機上居然變成了一頭豬、螞蟻或是蚊子的……醒來後各個便又生氣的指責團隊們錯誤引導被實驗者，氣的說著要告研發團隊等……雖然後來所幸都被實驗團隊以酬金解決，如今……
實驗團隊的挫敗感越來越重，紛紛向出手打暈小夜的王醫師抱怨：「王醫師，你這次太衝動了！」
王醫師小心翼翼地將小夜放在牛皮座椅上，疲憊地拿起剃刀，緩緩剃去小夜的頭髮。
許久，他才開口：「我知道我衝動了，但為了這個實驗……我不希望它就此終止。我相信你們也是一樣的。只能委屈這位藍小姐了，一切後果，我願意承擔，絕不食言。」
連連的失敗讓團隊成員都感到心力交瘁。畢竟，他們都投入了大量心血，渴望看到實驗開花結果。這不僅是榮譽和成就，更代表著巨大的潛在利益。如今，王醫師願意承擔責任，團隊也沒有理由拒絕。
「我們努力了這麼久，豈能功虧一簣？這不正是我們夢寐以求的嗎？」另一位醫師說道。
「這個實驗要是成功，將是史無前例的……」
「又不是危及生命，只是暫時讓她失去意識而已……」
「對啊！她也簽了同意書，就和手術麻醉一樣……」
眾醫師紛紛交頭接耳，年長的醫師不時搖頭嘆息，似乎對眼前的景象感到惋惜。
在眾醫師經過一番掙扎後，小夜的烏黑長髮終於全數落地。王醫師深吸一口氣，沉聲道：「我的實驗操作任務是保護受試者，我想……我也要參與實驗！」
此話一出，眾醫師無不驚訝，眼中閃過一絲擔憂。年長的醫師說道：「你不怕實驗的後果嗎？萬一實驗對你影響太深……你又深知實驗內容，如果你無法接受實驗帶來的記憶，後果不堪設想，你明白我的意思嗎？」
「我明白，但對於不了解實驗內容的受試者，這不也是另一種心理上的恐懼嗎？」王醫師回應。
「在我們看來，受試者不清楚實驗內容反而是好事。如果他們無法接受實驗中植入的記憶，我們可以透過催眠或讓他們當作一場夢。但你……」年長的醫師仍舊擔憂地說。
王醫師搖了搖頭，語氣堅定地說：「余教授，我明白您的擔憂。但正因為我清楚實驗過程，才能更有效地監控實驗進度，確保實驗對象的安全。」
在醫師群中德高望重的余教授聽了王醫師的答覆，沉吟片刻，點了點頭：「好吧。既然你的任務是保護實驗對象，那麼由你親自參與也未嘗不可。但你要切記，不要過度執著於實驗中的記憶，無論如何，現在的你才是真實的你。」
王醫師微笑著點頭，對於余教授的關心，心中湧起一股暖流。
如果實驗能夠順利成功，這不僅是精神科治療領域的一大突破，甚至有機會向慢性疾病科那些自負的團隊證明精神科的價值。雖然醫療團隊都強調視病如親，各科系理應互相支援，但在大型醫院體系中，各樓層、各科系之間難免存在著競爭與比較。精神科系雖然相較以往進步許多，卻也常被貼上「花費高昂卻無法為醫院帶來收益」的標籤……
王醫師轉頭向林醫師示意。林醫師會意，立即走到王醫師身後，開始為他剃髮。
事已至此，眾人不禁將目光投向余教授，等待他的指示。然而，余教授只是低頭沉思，讓人難以窺探他內心的真實想法。
「余教授？」王醫師，在場中唯一的光頭醫師，見余教授仍沉默不語，便開口詢問。
眾醫師紛紛看向余教授。王醫師和小夜已準備就緒，只待余教授下達指令。
「嗯，開始實驗吧。」余教授神情嚴肅地說，「為藍緋夜和王行皓安裝儀器！林醫師，請整理實驗環境。」
在忙亂的準備過程中，王醫師注意到余教授緊皺的眉頭，便說道：「教授，請您放心，行皓對實驗充滿信心，必定不辜負您的教誨！我們一定會與藍小姐一起，平安帶回成功的實驗結果。」
余教授默默嘆了口氣，看著得意門生身上繁複的儀器，心中湧起一陣複雜的情緒。說不擔心是假的，這項實驗的關鍵，在於記憶的真實性。那些透過儀器顯現的記憶，究竟是受試者前世的片段，還是儀器自行編織的幻象？輪迴轉世的奧秘，遠遠超出現有科學文獻的範疇，那些口耳相傳的傳說，又怎能輕易取信？
研究團隊忙碌地穿梭，儀器上的數據不斷更新。余教授輕聲問道：「目前一切順利嗎？」
「藍緋夜的脈搏、呼吸、心跳皆穩定，記憶映像機正在運作，進度...剩下30%。」一名醫師回應。
「王醫師，王行皓的生理數據一切正常。脈搏、呼吸、心跳穩定，記憶映像機的影像已經投放到2號放映機。」監控室的女醫師向現場所有的醫師匯報。
隨著她的話語，眾人的目光立刻轉向2號放映機。螢幕上，實驗室的畫面清晰得令人難以置信，每一個細節都鉅細靡遺地呈現。
實驗團隊的成員們，再次被這項科技的精準度所震懾，不禁感嘆科技的進步。
「你看，那邊有你！哈哈哈，我也在這裡！」有人興奮地指著螢幕說。
「揮手！揮手！感覺好像在電視上直播一樣！」
正當大家沉浸在興奮喜悅之中，一直沉默的科學顧問突然開口：「糟糕！醫院的供電量可能無法負荷所有儀器的需求！」
余教授立刻緊張起來：「快！啟動所有備用電瓶供電系統！」
「不行！絕對不行！」科學顧問急忙阻止，「如果不同供電系統導致機器電勢不一致，直接連接或透過阻抗連接，極有可能引發短路。這套耗費鉅資的儀器絕對不能損壞！而且，儀器一旦出問題，兩位受試者的生命安全也會受到威脅。供電量不能全開，否則電流過大也會造成災難性的後果！」
科學顧問畢竟是儀器專家，對儀器的了解遠勝其他人，但他的話卻讓整個研究團隊陷入了手足無措的困境。
「那……現在該怎麼辦？」余教授焦急地詢問科學顧問。
「立刻切斷電源！」科學顧問果斷地說，「而且，同時對兩個人進行實驗的風險太高！我建議先讓王醫師進行實驗。」
眾人開始手忙腳亂地準備切斷儀器電源。然而，就在這時，又有人驚呼：「不行！藍小姐已經進入實驗狀態……」
就在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關閉電源時，一號放映機突然啟動，投射出藍緋夜的影像。大家紛紛抬頭看向放映機，發現影像中並非實驗室，而是一條熙熙攘攘的街道。顯然，被王行皓擊昏的藍緋夜已經逐漸恢復意識，她正觀察著眼前的街道，這才讓放映機捕捉到畫面。
正當眾人目瞪口呆地盯著一號放映機時，王行皓的儀器因斷電而停止運作，二號放映機也恢復成一片漆黑。
一號放映機的畫面突然動了起來，藍緋夜的聲音從旁傳來：「這是哪裡……？」
放映機緩緩掃視著街上的行人，眼前的景象讓所有研究人員都驚嘆不已，穿著白袍的專家們紛紛張大了嘴巴。余教授喃喃自語：「這……實驗開始了……」
身處異境的藍緋夜，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懾住了：布衣綢緞、木樑雕花、傳統市集、還有馬車在街上穿梭。這一切都太過奇幻，讓她難以置信。她緊緊握住雙手，心中思緒萬千，後腦勺的疼痛如此真實，讓她更加不安。
實驗室裡的眾人雖然對一號放映機的畫面感到驚奇，但仍專業地監測著藍緋夜的生理狀況。只見她緊握雙手，心跳和脈搏都加快了，但仍在正常範圍內。研究團隊明白，此刻不能阻止藍緋夜的「自殘」行為。雖然她的意識回到了過去，但實際上她如同作夢一般，只有儀器停止運作才能讓她清醒。若此時外界給予刺激，她不僅不會醒來，反而會認為自己見鬼了。
在記憶深處，藍緋夜暗自思忖：「我記得我剛剛還在醫院裡，一定是那些瘋狂的醫生！難道我真的被抓來做實驗了？」
「喂，這位姑娘，我還得趕回家呢，妳這樣坐在路中間，我和我的牛車怎麼過去？行行好，讓一讓吧！」一名農夫對跌坐在路中央的藍緋夜感到不耐煩，忍不住出聲抱怨。
「對不起！」藍緋夜連忙起身，退到路旁。
她苦笑著，看著眼前的景物，真實得讓她一陣暈眩。她摸著依然疼痛的後腦勺，低聲咒罵：「讓我知道是誰敲我的頭，我一定敲回去！」